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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巨蟹東方之子 于 2019-3-20 10:28 編輯
我的二叔打我出生起,就從沒見過,偶爾也只是從父輩那里得到只言片語的信息,每當他們談起二叔,眼神里總是充滿悲憫和嘆息。二叔走得很凄涼,走得很倉促,在彌留之際嘴里不停的咕嘟著,斷氣了也沒閉眼,似乎人世間還有許多他未了的心愿及對親情的依依不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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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3-20 10:13 上傳
二叔比父親大幾歲,家里除了大伯,便是二叔最大了,大伯因為考取了師范去外地讀書,早早便離開了家,因此家里的千金重擔責無旁貸的落在了二叔身上,在那個兄弟姐妹眾多,條件極其艱苦的年代,作為家里老二的他,往往要承受許多其它小輩們無法承受的責任和痛苦。
爺爺脾氣不好性子烈,如果那天心情不好,或者那個弟妹不聽話,若怒了爺爺,爺爺便首拿二叔開刀,要是普通的罵罵也就算了,可是爺爺一旦發(fā)火,撈起什么東西就往二叔身上打。打得二叔身上青一塊紫一塊,打的時候還不準跑或躲,否則的話后果更嚴重,因此二叔的身上總是傷痕累累,新傷疊舊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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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3-20 10:13 上傳
爺爺如此對待二叔,可二叔依然對爺爺孝敬有加,服服貼貼,從沒有產生過怨恨的想法,打過之后,頂多是抹著眼淚去奶奶那兒訴訴苦,同情的奶奶罵幾句爺爺,安撫一下受傷的二叔,并幫二叔搓搓跌打藥,傷好之后二叔依舊喜笑顏言開,像沒事一樣。
二叔除了對爺爺奶奶孝敬有加,對待兄弟姐妹們也是關懷備至,從不欺負打罵。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歲月,在口糧不夠的歲月,總是餓著肚子少吃,將省得的部份口糧留給弟妹們,說是弟妹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多吃。有時在外地做工,哪家給了什么好吃的,自已舍不得吃,小心的放在衣兜里,帶回家分給弟妹們吃。為了讓弟妹們多點快樂,少點憂愁,他會時不時講點笑話,逗得大家開懷一笑。又或那個弟妹杠禍了,他會上前認真公正的評判,和顏悅色的耐心說服,讓產生矛盾的兩人重新和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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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3-20 10:22 上傳
正因為他的大度、善良、公正、無私,幽默,所以非常討大家喜歡,家里的人都把他當成好哥哥,溫暖的依靠。
男大當婚,女大當嫁,那年二叔通過媒人撮合,娶了隔壁伍家灣一戶貧苦人家的女兒,當新郎的那一刻,二叔那個開心啊,笑得合不攏嘴,和朋友兄弟們的玩到深夜,直到醉得不醒人事。滿以為結婚后,有一個溫暖的小家,只要勤儉努力,一切會朝著美好的方向發(fā)展,但現(xiàn)實總與意愿背道而馳。
結婚沒多久,二嬸古怪的性格就暴露出來,天天無理取鬧,三天兩頭往娘家跑,搞得家里雞犬不寧,每當鬧得厲害之時,爺爺二話不說沖著二叔便是一頓打罵,二叔那時的心情可想而知。
不開心的時候,二叔會一個人跑到對面山的大石頭上,靜靜的坐著,遙望著遠方的山山水水,想著許多的心事,也許想過一走了之,離開這個傷心之地。也許想過離婚,但又怕傷及爺爺?shù)念伱。也許想過去當兵,去遠方干一番事業(yè),但又怕年邁的父親養(yǎng)家的擔子過重。思來想去最終二叔還是忍受了這一切,讓一切變得習以為常,讓一切變得麻木不仁。
二叔唯一開心的時候,就是去田畈里做工,一門心思用在做事上,或者和工友們一起講個笑話,吹吹牛皮。可能唯有這樣,才能讓二叔那憂傷憔悴的心重歸平靜,忘卻煩惱。
春去秋來,年復一年,二叔在這樣重壓之下,頭發(fā)開始變得稀少,身體每況愈下,更嚴重的是結婚五六年,二嬸竟然沒有給二叔生得一兒半女,各種風言風語又隨之襲來,這讓本就心情抑郁的二叔,內心更加不堪重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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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3-20 10:27 上傳
因為是老二,因為要顧及這個大家庭,二叔仍舊堅強的支撐著,依舊會在田間地頭小憩的時候,跟大伙兒講著笑話,逗得大家前仰后合,看著大家開心的樣子,他的臉上會浮現(xiàn)出微微一絲笑意,其實在他的心間,卻怎么也笑不起來。他是為了讓大家開心,讓別人的開懷一笑淹沒自已內心的那片苦澀。
那年仲夏,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后,火辣的驕陽炙烤著大地,而此時的二叔正和父親在田畈里收割著稻谷,收稻的日子往往是最忙碌的時候,二叔那個時候已經連續(xù)好幾天沒有休息過,身體不太舒服,為了能給家里多分擔一點,為了照顧年幼的弟妹,二叔強忍著身體的不適,依舊堅持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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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3-20 10:13 上傳
割著割著,二叔突然捂著肚子,用斷斷續(xù)續(xù)低沉的聲音說:“我肚子好痛”,父親見狀,扶著二叔說:”要緊不,要不要回岸邊先歇會兒“,二叔說:"不礙事,可能是中午喝了些涼水鬧肚子,剩下也不多,我們一起把它割完再歇息“。
父親就沒多說,繼續(xù)割著稻谷,割著割著突然撲通一聲,二叔暈倒在田里,把一旁的父親嚇了一跳,父親急忙扶起二叔,見二叔額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,全身顫抖抽噎著,下腹鼓得老高,嚇得說不出話來,等父親回過神來,安慰說”一定會好起來,我這送你去醫(yī)療站“,二叔用盡全力的緊咬牙關,雙手使勁的捂著肚子,用微弱的聲間說:”我可能不行了“!
父親喊來兩個人,找來一塊門板,抬著二叔趕往匡河醫(yī)療站,結果匡河醫(yī)療站說這是重癥,條件有限無法醫(yī)治,父親只好找車趕往縣里,那時交通不便,唯一能找到的就是拖拉機。人命關天,父親催促司機加足馬力快些,拖拉機在彎彎曲曲顛簸的山路上慢慢悠悠的行駛著,二叔痛得不停的打滾,父親心急如焚,恨不得想長一對翅膀將二叔快些送到縣里,但又無能為力,那段山路讓送行的每個人備受煎熬,雖然只有幾十里,但在父親心里好像過了幾個世紀。
等送到縣醫(yī)院,已經是晚上,而此時的二叔整個人已經蜷縮成一團,臉色蒼白,氣若游絲,值班醫(yī)生見狀也嚇得手足無措,又查不出什么原因,醫(yī)院主要的醫(yī)生又都下了班,六神無主之下,只能托熟人去找醫(yī)生,過了許久才請來幾個醫(yī)生,打聽發(fā)病原因,又摸了摸二叔的肚子,認為必須馬上手術,就這樣二叔被推進了手術室,后來聽父親說:”二叔得的是疝氣,腸子部份流進陰囊,都絞在一起扭成一團,而且部份腸子都已經腐爛,醫(yī)生將那些壞的腸子手術切除,割下一段就向旁邊盆里一扔,父親看到二叔的腸子不停被扔出,心如刀絞,每扔一回,心便痛一回,心里害怕到了極點。手術做完,旁邊的那個盆子都裝了半盆,但最終手術也沒有挽救住二叔的性命。手術完成,不到幾個時辰二叔就離世了。
二叔的離開,讓一家人陷入了悲痛,奶奶哭得死去活來,連一向鐵石心腸的爺爺,布滿皺紋的臉上也流下了兩行熱淚。
每年清明或過年,父親不管再忙,也不會忘記去二叔墳前燒柱香,因為在他心理,永遠懷念著那個最好的二哥,那個讓大家開心的二哥。在墳前訴說著,"二哥你這么好的人,為什么走得那么早,我們每年兄弟姐妹團聚,就差你一個,但愿你在那邊過得更好,我們永遠懷念你!正是“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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