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鄉(xiāng)的老虎

東方之子 · 發(fā)表于 2018-9-30 15:06:5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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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大約在很小的時候，每當我們不厭其煩大哭大鬧之時，母親在說教無用之后，會面帶驚恐狀恐嚇著說：“你們別再哭了，再哭就會把老虎引來，把你們叼走，老虎專吃那些不聽話的小孩”，如果是在伸手不見五指漆黑的夜晚，伴隨著深山中幾聲不明來歷凄慘的鳥叫，說這話一定非常奏效，我們的哭聲，會由大聲變成小聲抽泣，慢慢再到完全停止。

   其實我們從沒有見過老虎，虎之名，大約是聽父輩，爺爺輩們經常講起，老虎如何如何兇殘，如何如何可怕等，聽得多了，自然對這個陌生的動物產生了敬畏之心。

   那一個個極具恐怖的故事，大人們繪聲繪色娓娓道來，如同他們剛剛親身經歷一樣，栩栩如生，活靈活現(xiàn)，聽后讓人毛骨悚然，心驚肉跳。以至后來，我們在山上放牛，草叢或樹林中一有風吹草動，就會情不自禁的聯(lián)想到是不是老虎來啦，甚至連夜晚上廁所都不敢單獨出門。

   那些故事有的是父輩、爺爺輩的親身經歷，有的是民間傳聞，有的是添油加酷，或捉虎、或虎偷豬、或虎吃人、或老虎怒吼，故事離奇新穎，聽后讓人血脈僨張，至今令人難忘。這其中，當屬老虎吃人的故事，最可怕，這是母親講的一個故事。

   母親說，小的時候她家對面有條大河叫“西河”，西河兩岸，有著一望無垠的沙灘，靜靜流淌的河水，輕輕吹拂的楊柳及歡快游走的魚兒，米白色的沙灘柔軟細膩，踩在上軟綿綿的，清涼的河水，泡在里面讓人舒適愜意，每當?shù)搅耸⑾募竟?jié)，大河兩岸的人們，會不約而同的來到這兒納涼，把這里當成了天然的避暑勝地。

   日落斜陽，吃過飯后，人們開始三五成群、大大小小、老老少少扛著竹床，涼椅，陸陸續(xù)續(xù)來到河坪中央，一灣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乘涼，小孩則在一旁你追我趕，嘻嘻鬧鬧，把個原本清靜的河坪弄得熱鬧異常。為防止小孩子丟失，灣里人會把竹床涼椅圍成一個大圓圈，大人們在竹床涼椅上睡覺，小孩們則在這個圍成的大圓圈內玩耍，玩到盡興后，再各自回各家的竹床上睡去。

   入夜之后，隨著熱氣的消退，一陣陣清涼的河風吹來，洗滌去勞動人民一天的疲卷，洗去汗滋滋的身體，困意隨之襲來，慢慢的，大家進入了香甜的夢鄉(xiāng)，少數(shù)精神好的在一片靜寂當中，由綿綿細語到小聲嘀咕，再到無聊的仰望星空，最后在蒲扇的輕輕搖曳中，不得不進入醉人的夢鄉(xiāng)。河床開始變得萬籟俱寂。

   午夜的河床屬于美夢的故鄉(xiāng)，只有此起彼伏的鼾聲，及遠去嘩嘩地河水聲、小蟲不緊不慢的吱吱聲。

   而此刻，遠方的山邊一片雜林幽暗處，一個幽靈般的身影，藏在黑暗中斂聲屏息，為了這一刻它已經等了許久，現(xiàn)在該是它出手的時候了，只見它兩眼放著犀利冷峻的綠光，緊盯著前方，邁出了輕緩地腳步，健碩的身體隨著均勻的步伐，肌里輪廊分明的起伏疊合著，透出雄健威猛的氣息，地上只見細沙被踩出的梅花印跡，卻不見任何聲響，它貓著腰慢慢地一步步向目標靠近，在離人群大約五六米的時候，它驟然停了下來，兩只機靈的耳朵在腦袋頂端前后搖擺了幾下，像接收信號的天線，收納一下遠近的聲波，確定無人發(fā)現(xiàn)之后，它的步伐開始變得緊湊稠密，快到幾乎分不清它的前后腳，它輕盈敏捷地樣子，似乎兩雙腳承載的不是二三百余斤的軀體，而是一團綿花又或是一朵輕飄的浮云，在離竹床將近一米的時候，它突然來了一個縱躍，輕輕落在大圓圈中間，它選擇了一個腦袋歪向竹床邊，睡得正香身體還算結實只有三四歲的小男孩，張開血盆大口，吐出一排放著寒光銳利的白牙，狠狠的一口咬住小孩子的頸脖，并迅速地逃離，從入圈到逃離用了不到十幾秒，似乎這個目標是它早已選定好的，它更似一位經驗老到的殺手，又快又準又狠，干凈利落，小孩幾乎沒有掙扎，身體輕輕扭動了幾下，輕輕嗚咽了幾聲，便再沒有任何聲響。

人們依舊酣睡著，似乎對虎來之事渾然不知，直到下半夜，那家丟失小孩的人，起夜發(fā)現(xiàn)小孩不見了，這才驚慌的喊叫著四處尋找，這一喊打破了夜的沉寂，驚動了整個河坪所有熟睡中的人。有的人用手支起綿軟的身體，半臥半瞇著雙眼罵咧著。有的人雖然聽到了，似乎美夢被人打斷很不高興，半睡半醒的埋怨幾句依舊睡去。也有些不迷糊的人起來尋問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后來大約是知道他們家丟了小孩，本來想罵的人又或有怨言的人都沒怪罪他，反而許多人一起幫著他尋找，那些原本打算續(xù)夢的人，也被這沸沸揚揚的聲音徹底吵醒，整個河坪又暄鬧了起來。

   突然，有個老沉響亮的聲音從遠方傳來：“這兒有血跡”，原本交頭接耳的人，四處尋找小孩的人，坐在竹床的上人，似乎被驚蜇了一下，都尋著聲音方向望去，那個聲音是從蹲在沙灘上的一位老者發(fā)出的，他面帶恐懼的用手捏著帶有血腥味的細沙，用鼻息輕輕嗅聞著，從容的樣子似福爾摩斯發(fā)現(xiàn)了重大線索一樣。人們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，急切的想知道原因，尋著火把的亮光，果然發(fā)現(xiàn)沙灘上有一處混合著細沙沾稠的血跡，再仔細看旁邊，還有一患影影綽綽的梅花印跡，從老人沉著冷靜的狀態(tài)看，他似乎早已知道了結果，人們緊張的盯著老人瘦削剛毅的臉龐及手中帶血的細沙，不多久，從老頭緊閉的癟嘴薄唇中蹦出了六個字，“昨夜老虎來了”，眾人驚恐的啊了一聲，“老虎”，有些人似乎不太相信，但看著血跡又有些狐疑，片刻的沉靜之后，大家開始議論紛紛，原本還坐在竹床上不愿意理會的人，聽說有老虎，像被打了雞血一樣，倦意全無，也紛紛起身圍了過來，把個老人密密匝匝圍得透實，老人顯然是被這么多人關注，而感到亢奮，聲音提高了八倍說：“”順著虎的腳印及血跡一直尋找下去，一定有下落”。大家膽怯的面面相覷，估計是沒人敢冒這個險去尋虎跡。老人接著說：“老虎怕人多，也怕火，你們多拿些火把及家伙什，看到虎后齊聲怒吼幾聲，相互撞擊一下鐵器，搖晃一下火把，老虎會逃離的”，這時幾個大膽的后生說：“我們愿去”，河床上立刻響起一片喝彩聲，眾人為這些勇敢的年輕人而鼓舞，不久之后有更多的人報名，包括那些不情愿膽子原本就很小的人，大約是看到這陣式，為了不輸面子，不得已而報名。

   報名的人各自回家拿了甲魚叉、鐮刀、挖鋤、鐵棍、大網等，一群人開始尋著虎的腳印及點點血跡，向著河岸追尋而去，最后發(fā)現(xiàn)血跡朝著河岸邊一片茂密的林子方向去了，帶頭的不敢貿然進叢林先行停了下來，并“ 噓 ”的一聲招呼大家停下，后面的人不明原因以為發(fā)現(xiàn)了老虎，早已做好欲戰(zhàn)斗狀的姿式，更有膽小者已逃離十數(shù)步，后來發(fā)現(xiàn)并沒有虎而是虛驚一場，這才驚魂未定又都聚在了一塊兒，商議如何是好，最后大家決定還是先回去跟老人商議再說，如是又都回到河坪，圍住老人說：“血跡進了叢林，估計已經被吃了，我們不敢冒然走進叢林，也不知有幾只虎，所以回來了”，老人沉思片刻，說：“血跡進了叢林，說明它要找地方吃小孩，根據(jù)腳印看，老虎故意按原路往返，迷惑你們以為很多虎，使你們心虛不敢前往，只要弄清四只腳的方向、方位、步法就知幾只虎，但不管怎樣，活要見人，死要見尸……”。

   正當大家熱烈的討論時，一旁丟失小孩的人，顯然知道了結果，一屁股坐在沙灘上不停的哭泣著，家人也跟著抽泣，眾人又都去安慰。這一鬧騰不知不覺已是第二天青晨，老人重新挑選一些年青力壯的人，讓其他人先回去，另外去外灣借得土銃一把，帶著后生們進山去尋找小孩下落，找了許久終于在山里一塊旱地溝里發(fā)現(xiàn)了兩只小腳板和一些碎腸碎骨！

故事講完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