球應(yīng)的人生悲喜劇——之一

東方之子

（微小說---鄉(xiāng)村故事）
     
    求應(yīng)是我們?yōu)忱锏囊粋�老頭兒，胖胖墩墩，稀疏的頭發(fā)已略顯斑白。微微泛紅臉上，刻下了幾道深深的歲月霜痕，出生于一九三九年的他，人生有太多不幸，在親人相繼離世之后，一個人煢煢孑立的生活，靠賣油面、做竹器及幫人打零工為生。
　　求應(yīng)的房子，坐落在灣里一個三面環(huán)山的小角落，只有一層的紅磚小樓，至今裸露著外墻，顯得與灣里其它人的房屋格格不入。小樓是2004年新蓋的，那時，原本瘋瘋癲癲的兒子，病情似乎有些好轉(zhuǎn)，還跟二老過了幾年正常人的生活，這讓二位老人喜在眼里，看在心里。 看著灣里個個都做了樓房，而自已還住著兩間烏漆墨黑、風雨飄搖的破舊土磚瓦屋，心里有些失落。雖然球應(yīng)很貧困，但為了兒子將來能成個家，決定跟上時代潮流，將自已這些年勤勞苦做，積攢下來原本打算養(yǎng)老的錢，拿出來蓋棟小樓。
　　說干就干，經(jīng)過大半年的艱辛努力，小樓終于落成，求應(yīng)感覺非常開心，平生第一次住進樓房，再也不用擔心下雨屋頂會垮塌，老鼠橫行、爬蟲遍地了。夜晚球應(yīng)躺在新屋的床上，想著再努力幾年，再掙一些錢給兒子找個媳婦，不說找個多好的，找個能生娃，聾子、啞巴也行，只要兒子成個家，心里也就安心了，想著想著…… 便進入了香甜夢香，夢里……球應(yīng)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意。
　　在新屋里甜密幸福的過了兩年，第三年初春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，求應(yīng)吃過晚飯，在屋里邊看電視，邊等兒子回來�？墒亲蟮扔业热圆灰妰鹤拥嫩櫽啊� 朦朧中求應(yīng)實在太困，便去睡了！可是，就在這個夜晚，一場人生的災(zāi)難悄悄降臨，打破了求應(yīng)的美夢。
　　求應(yīng)并不是一直那么不幸的，三十歲之前，還是過了一段幸福的生活。那時的他，快樂并幸福著，他和父親的喜劇故事，在老一輩那里傳為佳話，至今還讓人津津樂道。
　　求應(yīng)的父親叫元茂，我們稱他茂爹，茂爹個子不高，須發(fā)斑白，瘦削的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，穿著肩膀打了藍色補丁的黑色斜襟短褂，腰間系一條深灰色布帶，下身穿著肥大深灰色褲子，腳穿老布鞋，常常叼著漆黑的煙斗，傴僂著腰，渡著小方步，在灣前灣后轉(zhuǎn)悠。盡管日子過得很苦，但生性樂觀，性格開朗，喜歡開玩笑、講笑話，有時夸張的肢體動作也能讓人發(fā)笑。
　　年輕的時候由于家里太窮，一直沒有找著媳婦。三十多歲的時候自已掙了一些錢，在親人的幫襯下，才通過媒人介紹，找得一個大龍寨山里的媳婦，媳婦自進家門倒也亭當，里里外外一把好手，只是不生娃。這讓茂爹愁得不行，灣里的大毛跟著一幫人，老愛開茂爹的玩笑，這天茂爹又碰著這幫人，大毛起哄說：“你大概是不行了吧，這都幾年了，還沒懷上”，周邊的人連聲應(yīng)和，說：“那是，肯定是不行”，茂爹耷拉著腦袋，懶得理他們，大毛又說：“改天我給你出個方子，保證母雞能下蛋”，茂爹實在忍不可忍，口中罵道：“娘賣溫的，開開玩笑還行，你還登鼻子上眼來著，看我怎么收拾你”，氣呼呼的上前就是一陣拳打腳踢，其它人見形勢不妙，一哄而散。村里不知有多少人這樣跟他開玩笑，茂爹大多不去理會。
　　茂爹四十歲那年，媳婦終于懷上了，不久便生了個大胖小子，茂爹別提多高興了，逢人便說：“我有兒子了”，“我有兒子了”。自此，人家便不再笑話他。老來得子，自然這個的孩子，成了茂爹的掌中寶、心頭肉，每日沒事總來逗逗孩子，任由孩子騎馬，身上爬上爬下，拉屎拉尿也不生氣。有什么好吃的，那怕在千里之外，自已舍不得吃，也要留著帶回來給孩子吃。孩子還起了個特別的名字，叫：“求應(yīng)”。因為以前沒有孩子的那些年，到處求仙問藥，方圓百里都有求過，最后還是上了觀音山求菩薩，許了愿才生的。

　  光陰似箭，歲月如梭，轉(zhuǎn)眼之間求應(yīng)便成了大孩子，有幾把子力氣，每日跟著茂爹田里地里忙碌著，勁頭十足。茂爹也沒錢讓他讀書，覺得窮人家的孩子也讀不了書，填飽全家人的肚子就不錯了。茂爹最大愿望是不當長工，能有兩塊自家的田地，那樣的話至少比現(xiàn)在好點，但他又沒錢買地，那時的土地都被幾個大地主占有了，多數(shù)人都是佃戶，少部分特別窮的只能當長工。原本以為自已的前景永遠暗無天日，那知也有翻牌的那一天。1949年前后，羅田、英山迎來了解放，原來的地主全部打倒，農(nóng)民分得田地。茂爹是赤貧，還分得灣前幾塊較好的土地。心里那個樂啊，每天早上起來總要哼哼小曲。
　　擁有土地的那天，茂爹還特意買來幾串鞭炮慶祝了一番。自此老少爺們下地干活更帶勁，由于受父親影響，求應(yīng)也養(yǎng)成了樂觀開朗、喜歡說笑的性格。兩人在一起，總是嘻嘻哈哈，被人戲稱為“嘻哈父子”。他們在一起開玩笑不分大小，在外人看來，他們父子太不嚴肅，沒有綱常。有時他們?yōu)榱怂Ｅ獙Ψ�，還想出了不少昏招，留下許多荒誕不經(jīng)、笑掉大牙的故事。



待續(xù)－－－－－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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